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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廿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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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界的交界處,三軍打得異常慘烈,各方的兵士皆損失慘重;魔族三護法的坐騎在天族大軍中橫沖直撞,見人就殺,幾位上神聯合起來與其周旋都很是吃力……

刺耳的聲音劃破長空,三軍被迫停了下來。少澤封住五感扭頭看向遠處,心裏卻是一顫,昊淵身側的,是青孜嗎?二人騰雲到了近前,青孜臉色蒼白,看上去十分虛弱。

昊淵扭頭對著青孜道:“等我一會兒。”說罷,騰雲到了妖魔二族的大軍中間,“無淚、離夙何在,借一步說話。”

無淚和離夙都有些猶豫,考量之後還是迎了上去。

昊淵看看二人,別有深意的笑了笑,“不管流殃之前對你們說過什麽,你們最好都忘了,帶著眾人回去好好修行方是正道,只要有我在,他就回不來。”

無淚和離夙沒有接話。

“如果我拿出邪神的獬豸玉璜,你們覺得……二族大軍會聽命於我,還是聽命於二位……亦或者,我找個機會殺了你們,相信九戰會很願意接管冥山,西蠻的眾位長老想必也不會推辭。”

無淚和離夙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,卻仍是沒有接話。

“趁我還能客客氣氣的同你們講話,撤兵吧,再打下去,是兩敗俱傷的結果,曠日一役的慘敗,你二人當引以為鑒。”

無淚和離夙的臉色,有了百轉千回的微妙變化。好半天,離夙朝著昊淵一揖,“祖宗所言甚是,我即刻帶兵撤回西蠻。”昊淵扭頭看向無淚,氣氛有些壓迫,亦有些緊張,無淚嘆了口氣道:“遵命。”

二族就這樣撤走了,天族大軍沒有阻攔。昊淵知道無淚和離夙都不服氣、都不甘心,而且到了這個地步,一定都已經想明白他說要帶著他們重整旗鼓是假,削弱二族兵力是真。三界經此一戰,各自都元氣大傷,萬八千年的是別想再大動幹戈了。

昊淵走到少澤跟前,看著他道:“今日三軍之亂,只怕天界眾位仙家不會善罷甘休,我且留在不周山暫住,後續如何處置,還望帝君慎重,此外,我願交出靜夜珠以示誠意。”

少澤看了昊淵半天,“你仍打算回昆侖?”

“事情鬧到如此地步,非我本意,不過青孜既然已經回來了,之前的事,我就當沒有發生過,如何回昆侖……就要看帝君了。”

少澤走近一步,半瞇起眼質問,“你威脅我。”

昊淵壞壞地笑,無賴道:“沒錯,就是威脅,如何?”

少澤臉色鐵青,雖然他勸走了妖魔二族的大軍,但這樣堂而皇之的將爛攤子丟給他,未免太過分。

“你是五神山上的帝君,奉命護守天下蒼生的是你,又不是我,不威脅你威脅誰。”

青孜遠遠的望著昊淵,只覺他耍無賴的神情,真是十分討人喜歡。

少澤忿忿地看著他,不接話。

昊淵不忘補刀,“玉帝已癡,眼下正是帝君規整九重天的大好機會,若天界眾人眾志成城,也不至於混亂至此,眼下的局面,怪罪到任何一方頭上,都不合適。”頓了頓,昊淵接著道:“經此一戰,妖魔二界元氣大傷,短時期內難以恢覆,天族雖損失慘重,但各山各派協同作戰,也可謂是……置之死地而後生。”

少澤心下吃驚,他之前,竟是故意削弱妖魔二界的實力嗎?!

“你若不放心,我可以……除掉無淚和離夙。”

“哼,你試探我,我是為了一己私怨便不顧天道大義的人嗎?”

昊淵笑著點頭,“我只能說,昊天確實很有眼光,那我就靜候佳音了。”說罷,扭頭向著青孜而去,帶著她離開。

幾位神君欲出面阻攔,被少澤帝君揚手制止,他為了回昆侖,鋪就了這麽大一個局,把流殃鋪了進去,連他自己都鋪了進去。比起他的哥哥昊天大帝,如今看來,竟是毫不遜色。

回到不周山,乍一看到青孜的時候,球球完全反應不過來,盯著她看了好半天,浮屠和窮奇都同她打完招呼了,他仍呆楞楞地站在原地不動。

青孜看著他笑,“怎麽,這才沒過多久就認不得我了嗎?不像話。”

球球飛快的跑向青孜,還沒撲進她懷裏就被昊淵一把拎住,“你準備裝傻充楞到什麽時候,既已修得人形,怎麽不給青孜瞧瞧?”

球球幽怨地瞪著他,你不說出來,會死啊。

青孜大喜過望,一把奪過球球抱在懷裏,“真的嗎?你修成人形了?太好了,快變一個我看看,快呀。”

球球心不甘情不願的蹦跶到地上,現出了人形。

“嘖嘖嘖,原來是毀人不倦的美少年啊。”青孜打趣道,“不過,我看你怎麽覺得很眼熟呢。”

球球立刻扭頭瞪著昊淵,用神識警告道,[不許說,你要是敢說出來,老子跟你拼命。]

[昊淵一笑,你打得過我嗎?跟我拼命,你倒是過來拼拼看。]

球球立刻換上一副委屈表情,[看在我對姐姐忠心耿耿的份上,留三分薄面給我,不行嗎。]

[留你三分薄面倒也沒什麽不可以的,就是你的非份之想……]

沒等球球回答,青孜正兒八經道:“你既是我弟弟,如今又修成了人形,我應當給你想個名字,什麽名字好呢……嗯……你自然要跟著我姓的……”青孜細想了半天,“就叫鐸吧,風鐸的鐸,青鐸,怎麽樣?”

昊淵和球球幾乎同時看向她。西天梵境的事,她當真沒有印象嗎?!

“好累啊,之前躺在寒玉棺裏差點凍成神經病,又怕睡沈了醒不過來,一直渾渾噩噩的,不跟你們說了,我去躺會兒,不吃中飯也不吃晚飯,明天的早飯……明天再說吧,別來吵我,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,誰來吵我打誰。”

四人看著青孜哈欠連天的往廂房走,心裏都松了一口氣。她終於,回來了。

只是,青孜這一覺就睡了七天,倒不是她能睡,昊淵偷偷封了她的五感,點了她的睡穴,每晚都來渡她真氣、替她療傷;多虧了寒玉棺不透陰陽,否則她僅剩的那點元氣決計會被梵佑花吸盡,能不能醒過來就很難說了。雖然他可以等,也等得起。對於眼下母子皆平安的情形,心懷感恩。

看到金芒箭被拔除,他約莫就猜到了。聖嬰若不是有所依托,金芒穿胸而過,這孩子的元神必毀。只是沒想到,這一次會是兩個孩子。如今每晚躺在她身側,同兩個孩子拌嘴成了昊淵的惡趣味。比如現在。

[娘親給你起了名字,叫湯圓是嗎?]他用神識問道。

[是呀,我是湯圓,弟弟是湯包。]

他想笑,這果然是一個吃貨才能取出來的好名字,[你喜歡這個名字嗎?]

[喜歡呀,弟弟也喜歡。]

[湯包,你怎麽不說話,你老實告訴爹爹,你喜歡這名字嗎?]

湯包的聲音比湯圓要小一些,也更糯一些,[嗯,還行吧,姐姐說好聽,娘親也說好聽。]

[爹爹給你換個名字,如何?]

[不行不行,姐姐說,我只能叫湯啥,比如湯罐、湯水、湯面、湯汁……我覺得吧,還是湯包要好一些。]

昊淵笑得,帶的整張床都在抖,青孜嚶嚀著翻了個身,昊淵看她沒有要醒的意思,伸手將她撈進懷裏。

[娘親躺在寒玉棺裏頭,你們害怕嗎?]

湯圓的聲音脆生生的,[不害怕,我和湯包忙著拔箭,顧不上害怕,那箭好厲害,紮得娘親時不時就會抖一抖。]

[你們兩個很能幹,也很勇敢,是你們救了娘親。]

兩個人都“咯咯咯”的笑。

[快睡吧。]

安靜了好半天,昊淵有些昏昏欲睡,卻聽湯包小聲的來了一句,[爹爹……你別走。]

[不走,爹爹就在這裏陪著娘親,陪著你們,安心睡吧。]

第二天一早,青孜醒了過來,覺得這一覺睡得真是無比舒爽,想伸個懶腰卻發現有所禁錮,睜眼一看,心裏猛地一抖,他怎麽在這兒?下意識的低頭查看衣物,就聽頭頂慵懶的聲音響起,“你想什麽呢一大清早,這幾日替你療傷我累得夠嗆,就算有這個心,也沒這精力,你大可放心。”

窘,大窘。青孜躺著不敢擡頭,只覺臉上火燒火燎的。

“起嗎?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。”他懶洋洋地問。

好幾天?!青孜擡頭,“好幾天是幾天。”

“七天,今兒是第八天了。”

他看著她笑,青孜覺得那笑容有些晃眼,覆又低下頭,這會兒不怎麽想動了,但是肚子卻開始不爭氣的嘰裏咕嚕亂叫,弄得她又是一陣窘迫。

昊淵翻身坐起,背對著她穿上外衫,“起來吧,我去做早飯。”

青孜輕籲了一口氣,以後,都是這麽睡了?!難道不該先辦個儀式嗎?宣政娶她的時候,且不說無方皇城裏圍觀的富商貴胄和平民百姓,五品以上的文官、武官全部登門道賀;五品以下官員沿途觀禮。那場面,真的不是風光二字就能概括。她倒不是真在乎那些個虛禮,但總覺得她和昊淵這情形,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。

或許是因著心裏有事,早飯吃著不是那麽可口。尤其是早飯之後,浮屠來同她道別。他滿臉痞賴之色,但青孜知道,他是認真的,這一別,只怕真的不會再見了。

“纏了你這麽久也沒纏出個結果,早知今日,你第一次踏進幽幽谷的時候,真該吃了你。”他看著她笑,半真半假地說道。

青孜只是看著他,並不接話。眼前的浮屠,白衣白發的身形一如初見時那般氣宇不凡,一張臉,怎麽看都覺得好看的太不像話。昊淵的姿色雖也是不差,但同他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,四海八荒比他還好看的,也就只剩下坤若神君了。

“你不要這樣看我,你這樣看我是要留我的意思嗎?”

青孜一笑,“我留你,你就不走嗎?”

“我和昊淵,只能留一個,而你,很久之前就已經做了選擇。”

青孜嘆氣,“不知道你會去哪裏,但我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。”

浮屠看著她,到了嘴邊的話,一猶豫還是咽了回去,有些話,還是不說的好,“我走了。”轉身離去,沒走幾步便騰雲而起。不周山在他腳下越來越遠,他忍著沒有回頭,這一次,將過往一並舍去。

青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,他真的走了。

“姐姐。”青鐸走過來,在她身邊停下,“如果,你們回昆侖山,會帶著我嗎?”

青孜扭頭看他,“當然啦,你在擔心什麽?不可能留你在這裏啊。”

青鐸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,就算昊淵不想帶上他,但只要姐姐堅持他便沒轍,“你說,天界眾人……能答應嗎?”

青孜想了一想,回道:“我相信帝君能妥善解決。”

“可萬一……解決不了呢?”

青孜意味深長地笑,“不會的,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揣度別人,比方說你的秦爸爸,以前你誇他人好,手藝好,其實他遠比你認為的要覆雜的多,不是好或者不好就能概括,不是嗎?”

“這話聽著……好像對我很有意見。”昊淵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後。

青孜一頭黑線,古話說的好啊,靜坐常思己過,閑談莫論人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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